当下各国主要经济刺激的工具分为以下三种。只有将绿色金融融入这些手段中，才能促进经济的绿色复苏。

货币刺激：主要方法是降低利率以增加借贷，从而增加投资和消费。然而，如果不将利率降低限制在特定绿色产业领域内，并不会将资本向更多绿色领域引导，我们复苏的也将只是一个旧的经济模式，这个旧的经济模式只会在特定领域产生更多的泡沫，不能帮助我们重塑更具可持续的未来，避免危机的再次发生。

财政刺激：包括减少税收和增加政府支出等做法。相比改变利率，这种工具对绿色经济部门发展的引导更加直接。税收方面，政府可以通过针对特定行业制定不同的税率，或提升或减少特定行业的税费，来将资本导向绿色领域。政府支出方面，由于政府财政支出本身就通常是针对基础设施建设的，而基础设施领域天然就是最需要环境与社会保障规约的，也是最需要调动绿色活动的领域，因此财政支出在绿色复苏方面起着重要作用。

量化宽松：此工具是使用政府资本在金融市场上购买资产，以保持市场稳定并降低资本成本。这类工具先前在金融领域的运用比较宽泛，并没有特别针对特定产业领域。现在恰逢时机将这些工具运用于绿色领域，比如可以给量化宽松政策加上ESG指标等。

绿色金融在这三种工具中的融入在不同国家和地区的经济刺激计划中的体现程度各不相同。美国《美国复苏和再投资法案》的2008年经济刺激计划总额为7,870亿美元，其中约三分之一用于减税，联邦支出以及社会保障。由于该法案侧重于支持整个经济，该计划缺乏对其他政策目标的强调和支持，例如可持续性和气候变化领域，关于能源效率和可再生能源的研究仅占3.4％。欧盟的《2008年欧洲经济复苏计划》总额达2,000亿欧元，覆盖所有27个成员国。该计划包括与美国相同的三个重点，但同时加强了在应对气候变化的基础设施方面的新投资。此欧盟计划也是量化宽松政策最早的大规模典型应用之一。 此外，2008-2009年中国的经济刺激计划总额为5,860亿美元，其中大部分用于基础设施、农村发展和工业建设，5.3％专用于节能减排和环境工程项目。上述所有刺激计划都无一例外降低了利率，使银行可以向全行业释放贷款。

2020年7月初，欧洲国家将就刺激方案正式达成共识，预计5月下旬的提议中概述的大多数内容都将保留。待商榷细节主要是拨款数额应有多大、支持资金的发放方式：一些国家认为所有支持应以贷款形式进行，但目前的计划是实施5000亿美元的拨款，其余部分以贷款形式进行。目前的计划总金额为8,470亿美元（7,500亿欧元），其中大部分资本将在公共资本市场上筹集。资金将根据需求分配，其中意大利和西班牙各占约20％，法国仅10％，德国仅占7％。这主要是出于不同地区所受经济影响不同的考量（如下图1所示），也考虑到不同经济领域受到的影响程度不同（如图2所示）。

图1: 如无政策干预，欧盟各国的GDP变化

图2: 不同行业总价值变化（%），2019

可持续发展和气候问题是欧盟议会经济计划的核心：“这些资金将用于实现欧盟的气候中性以及数字化转型目标，提供社会和就业支持，并强化欧盟作为全球参与者的作用”。部门之间支持资金的分配仍有待详细商榷，但必将基于欧盟对每个部门的资金缺口的评估（如下表1所示）。可再生能源是第二大需要投资的类别，25％的资金将分配给气候友好型项目，例如建筑翻新，清洁能源技术，低碳汽车和可持续土地利用。

表1：主要投资需求

欧盟刺激计划的三个组成部分是：1）支持成员国进行投资和改革；2）通过激励私人投资来刺激欧盟经济；3）吸取危机的教训。将大多数资金用于支持成员国的政府预算，以增加财政支出。但到目前为止，减税和量化宽松政策都尚未成为计划中的优先事项。

欧盟刺激计划中与绿色金融相关度最高的部分如下：

一项5,600亿欧元的“恢复计划和重塑韧性融资计划”将为投资和改革提供财政支持。它包括与绿色和数字转型以及国民经济的抵御能力相关的投资和改革，将这些措施与欧盟的计划重点联系起来。它将包含高达3100亿欧元的拨款额度，并提供高达2500亿欧元的贷款。资金支持将提供给所有会员国，但主要将集中于受影响最严重且恢复需求最大的国家。

一项关于将“公平过渡基金”增资至400亿欧元的提议，以协助会员国加速向气候中性的转型。

为欧洲农村发展农业基金拨款150亿欧元，以支持农村地区根据欧洲绿色协议进行必要的结构改革，达到生物多样性目标并实现“从农场到餐桌”的战略宏伟目标。

一种新的偿付能力支持工具将动员私人资源，以紧急支持受冲击最大的部门、地区和国家中还能继续维持下去的欧洲公司。该工具从2020年开始投入使用，预算为310亿欧元，旨在为所有部门的公司释放3,000亿欧元的偿付能力支持，为更清洁，数字化和有韧性的未来做好准备。

将欧洲的旗舰投资计划、“投资欧洲”计划增资至153亿欧元，以动员私人部门对整个欧盟的项目进行投资。

“投资欧洲”计划内建了一个新的战略投资基金，将产生高达1500亿欧元的投资，以增强战略部门的抵御力。受益于“新一代欧盟”计划的150亿欧元，与绿色和数字化转型相关的战略部门以及内部市场的关键价值链将得到额外投资。

从以上可以明显看出，欧盟的经济刺激计划将主要通过增加成员国的预算以及通过各种指定目的的资金来实现。这两者明显融入了绿色金融的考量。在成员国层面上，25％的气候资金分配方案以及欧盟的绿色新政都保证了“绿色”因素在经济刺激计划中的体现，并确保投资与《巴黎协定》保持一致。大多数基金本身也有明确的绿色目标和保障措施。因此，很明显，欧盟推出经济刺激计划，不仅是为了使各部门业务像往常一样运行，更是为了将经济推向可持续的方向。这意味着绿色金融作为推动低碳转型的工具，其重要性越来越高。鉴于2020年欧盟的《可持续金融行动计划》中提出的指导方针，法规和标准，因此现在正是在欧盟金融体系中大力推动绿色金融主流化的最佳时机。

欧盟和中国可以通过实施绿色刺激计划协调应对COVID-19新冠疫情。由于两国都不是单纯的进行财政支出，而是使用金融系统作为支持其经济的重要工具，因此这些刺激计划是推动绿色金融系统发展的关键机会。新冠疫情在全球范围内流行，但迄今为止，G20国家并没有吸取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的教训来协调其刺激计划。如果欧盟和中国更系统地协调其应对措施，可能会激励其他20国集团成员参加。

中国和欧盟可以利用现有的平台，比如央行绿色金融网络（NGFS），作为协调绿色刺激措施的途径。可以实施的措施包括量化宽松，加强商业银行的绿色宏观审慎评估或减少绿色资产的风险权重。在欧盟和中国的共同推动下，这些做法可以确保刺激计划与《巴黎协定》的目标一致，最终甚至可以将这种协同拓展到刺激计划之外的更广范围。NGFS成员也可以借鉴彼此的经验并加强刺激计划上的协同发展。

作者：

Mathias Lund Larsen 中央财经大学绿色金融国际研究院国际合作部负责人

编译：

王子叶 中央财经大学绿色金融国际研究院科研助理

来源：中央财经大学绿色金融国际研究院